第5节

慕华晖虽说跟孟棠一样是明华宗的二代弟子，但他的修为却是二代弟子中最厉害的，甚至已经超过某些峰的长老。整个修真界说起他来，谁都要赞叹一声。
  但这样的一身好修为，最后在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世时，却自愿悉数散去。
  孟棠想想就觉得很遗憾，看着他的目光不由的满是疼惜。
  原本孟棠主动说要跟他学剑的时候慕华晖就已经很惊讶了，现在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孟棠看他的目光就仿似一个母亲看到自己受了伤的孩子一样......
  慕华晖不由的失笑，觉得自己肯定是想多了。
  “好。”
  他微微颔首，眼角余光看到凌星遥正从学堂里面走出来。
  心中瞬间明了。难怪刚刚小师妹会速度极快的走出学堂，原来是因为凌师弟在这里。
  明华宗共有十二峰，宗内弟子数千。慕华晖和凌星遥分属不同峰，两个人入门时间也不一样，平日交集很少，所以并不熟悉。
  但是昨日知道小师妹不但喜欢这个凌星遥，甚至同他表白还被拒之后，慕华晖现在不免留意打量了他一番。
  青年剑眉星目，相貌可称俊朗。只是气质过于冷肃，眉眼间戾气明显。
  原来小师妹喜欢的是这样的人？
  虽然她昨日在他面前说过她已经想开了，往后再也不会喜欢凌星遥，但感情的事哪里能说断就断？想必小师妹当时不过是在逞强罢了，若不然她刚刚怎么会看到凌星遥就跑？
  显然是还未放下，看到凌星遥的时候就会想起表白被拒的事，一方面伤心难过，另外一方面只怕也会畏羞害臊。
  到底是自家师妹。不忍见她在凌星遥面前尴尬难堪，于是慕华晖便御剑带着孟棠回碧云峰。
  身后凌星遥看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背影，眸中神色不明。
  但并不是因为孟棠，而是因为慕华晖。
  明明同他年纪一样。而且据师尊所说，这个慕华晖虽然天资也很出众，但却是比不上他的天灵根的。
  但是现在慕华晖的修为却是远高于他，整个修真界提起他的时候都要赞一句绝世之才。至于他，虽然样样也很出众，但有慕华晖珠玉在前，旁人提起他的时候也不过说一句，哦，是慕华晖的师弟。
  凌星遥慢慢的攥紧了拳头。
  他一定会超过慕华晖。要让所有的人以后提起慕华晖的时候都说上一句，哦，原来是凌星遥的师兄。
  *
  孟棠虽然不恐高，但第一次高空御剑，那滋味还是相当的惊恐。
  一开始她还能勉强站立在慕华晖身后，后来慢慢的就不由自主的发展成拽着他的衣袖，牢牢的抱着他的胳膊。甚至还将眼睛闭上了。
  等到两个人落了地，慕华晖将长剑收回，孟棠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依然闭着双眼，牢牢的抱着他的胳膊。
  一看就知道很害怕。
  慕华晖失笑。
  这些年小师妹总是很冷漠，面上从没有表情，有时候他都以为小师妹是个石头做成的人，没想到她现在倒是会知道害怕了。
  仿似他这次下山回来，小师妹就如同变了一个人一般。
  目光再次从孟棠右边脸颊的那颗淡色小黑痣上扫过，慕华晖温声开口：“师妹，到了。”
  孟棠闻言，战战兢兢的睁开双眼，第一件事就是低头。
  很好，脚下是土地，不再是高逾万丈的虚空。
  但怎么感觉心里还是不踏实，身子也摇摇晃晃的呢？
  对上慕华晖蕴含浅淡笑意的双眼，孟棠缓缓的舒出一口气，放开了抱着慕华晖手臂的双手。
  “谢谢师兄。”
  慕华晖笑着看她：“怕御剑？”
  孟棠修为不够，到现在还不会御剑，她甚至连自己的本命剑都没有。好在明华宗各个峰上都有传送阵，她想去哪里都可以直接用这些传送阵。
  慕华晖就觉得是自己疏忽了。小师妹以前从来没有御剑飞行过，刚刚他应该用传送阵的。
  “怕。”
  孟棠点了点头，坦然承认。但随后她就一脸坚毅，“但我很快就不会怕了。”
  “因为我很快就能学会御剑的。”
  看着她这副自信的样子，慕华晖唇角的笑意不由的深了一些。
  只有修为过了筑基才能御剑，师妹这话的意思，当是她很快就能到筑基境界了。
  虽然慕华晖知道孟棠天资平平，这些年看她在修炼上面也不十分尽心，但无论如何，她想上进总是好事，他这个做师兄的肯定会配合。
  就是不知道这是不是师妹的心血来潮。又或是她刚受了情伤，想要强大起来在凌星遥面前证明自己，还是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好让自己忘记那份悲痛......
  不过不管她是出于什么原因才会忽然对修炼这件事感兴趣，慕华晖还是悉心的教导着她。
  孟棠学的很用心，也很勤奋。经常慕华晖说今日的修炼已经够了，可以回去休息，孟棠依然修炼不辍。甚至有时候慕华晖夜间无法入眠，披衣出门闲步时，都能看到孟棠在剑林中对月舞剑。
  因为孟棠清楚的记得，按照原书的设定，明华宗修为筑基以上的弟子可以入万剑冢挑选一柄剑与之结契。
  万剑冢十年才开一次。算算时间，明年三月距离上一次开冢正好十年。
  云初月就是这一次在万剑冢中拿到了上品仙剑残雪剑，后来她也正是用残雪剑刺进了慕华晖的灵府。
  所以孟棠现在的目标就是尽快到筑基境界，赶在明年三月万剑冢开冢之时能同云初月一起进冢。
  她要赶在云初月之前先将残雪剑拿到手，这样将来慕华晖就不会死在残雪剑下了。
  第6章 海棠雪  慕华晖这是将她当成女儿来养。……
  孟棠的居处云棠小筑附近有一片海棠林。
  慕华晖不知道这片海棠林是谁种下的，只知道当年他拜入明华宗，跟随师尊上碧云峰的时候这片海棠林就已经在了。
  师尊好像很喜欢海棠，慕华晖不止一次看到他站在这里的海棠树下发呆。
  而且师尊从不允许任何人进入这片海棠林，包括他。
  直至那年师尊下山游历，回来的时候带回一个小姑娘。不但让她住在云棠小筑，就连这片海棠林也让她自由出入。
  但是慕华晖是依然不能进海棠林的。因为这里被师尊布下了法阵，师尊没有给他进出的权限。
  所以现在慕华晖只能站在林外，看着正盘膝闭目坐在一株海棠树下的孟棠。
  其实现在已是隆冬，明明四方飘雪，偏这海棠林因有法阵加持，一年四季温暖如春，海棠常开不败。
  树下的孟棠忽然睁开双眼，拿起手边长剑站起，身姿轻盈的开始练剑。
  剑气所至，海棠花簌簌落下。被风卷起，恍惚间如同下了一场海棠雪。
  身在白雪之下，眼前却是一场粉色的海棠雪，饶是慕华晖经历过好些秘境，此情此景依然让他觉得惊艳唯美。
  孟棠这时候也看到慕华晖了。
  欢快的叫了一声师兄，她收起长剑，快步的往前走。
  一等出了海棠林，迎面一阵冷风裹挟着冰凉的雪花吹来，孟棠不由的打了一个冷战。
  忙从储物戒里面拿了一件狐裘披上，仰头笑吟吟的问道：“师兄，你是特意过来找我的？有什么事吗？”
  平日多是她去慕华晖的居处找他讨教术法，慕华晖很少来她的居住的。没想到今日他竟然会过来。
  她的欣喜就明晃晃的挂在眼角眉梢，慕华晖唇角不由的也蕴上了一丝笑意。
  “上月你说过，若你这个月能成功突破筑基，便让我允你元宵下山去看灯。”
  孟棠确实是有说过这话，但这是在她勤奋修炼半年多，眼见万剑冢开冢在即她却依然不能突破筑基境界时给自己的激励之语。当时她不过是随口一提，没想到慕华晖竟然记住了。
  孟棠心中高兴，一双眼亮晶晶的。
  “所以呢？”
  看到她这副小孩儿般的模样，慕华晖的声音不由的柔和起来。
  “今日正是元宵佳节，”他递过来一块令牌，“拿着此牌，你可通过护山大阵。”
  明华宗虽然跟凡间一样有一年四季，但修士嘛，不仅修身，还得修心。各位长老们，或是境界到了一定程度的师兄师姐们往往心有所悟的时候就会闭关，或是申请下山历练、所以纵然明华宗纵然有数千人，但平日都很冷清，一点都不热闹。如凡间的各种节日，山上是从不会过的。甚至压根就没有人提起。
  近来孟棠又一心扑在修炼上，所以导致她压根就不知道今天是元宵节。
  当下欢天喜地的接过令牌，又兴致勃勃的邀请慕华晖：“师兄，你同我一起下山看灯吧？”
  “我不喜人多热闹，你去吧。”
  又伸手递过来一块玉牌，“这是传信玉简。你若有事，可随时与我通话。”
  随后还有一大包的灵石，灌注了他的灵力，关键时刻可抵挡修为元婴以下修士致命一击的傀儡符，他的一把元神之剑，好几瓶丹药，以及旁的很多孟棠叫不上名字的东西。最后还嘱咐她不要贪玩，要早去早回。
  孟棠：......
  她有一种错觉，慕华晖这是将她当成女儿来养。
  孟棠有点儿风中凌乱。
  默默的将这些东西都收进自己的储物戒之后，一抬头，就看到慕华晖已经往前走出一段路了。
  其实现在的风雪并不算大，但是看着慕华晖的背影，孟棠却觉得他挺寂寞萧瑟的。
  又想起原书中说的他小时候经历过的那些事，孟棠鼻子一酸，抬脚就往前跑。
  修炼之人耳聪目明，慕华晖自然听见身后急促的脚步声。
  停脚回头，一眼就看到朝他飞奔过来的孟棠。
  “师兄，”
  孟棠在慕华晖面前停下，说话的时候气息有些不稳，面上却依然笑意盈盈一片。
  “你现在反正也没事，不如就同我一道下山去看花灯呗。”
  不等慕华晖开口说出拒绝的话来，孟棠又快速的说着：“师兄，你看，虽然我前两日已经突破了筑基，但我境界还不稳。今日元宵佳节，凡间肯定十分的热闹，指不定就有各路妖魔鬼怪也出来看灯。万一我碰上了他们，就我现在的这身修为，只怕还不够给他们塞牙缝的。而且万剑冢还没有开，我连自己的本命剑都没有，难道真就御那把练习用的长剑啊？那只怕还没等我飞到山下天就已经亮了，还看什么花灯啊？”
  说着，她伸手拽住慕华晖的衣袖，拿出自己以往撒娇的语气出来，央求着：“所以师兄，你还是同我一起去看花灯吧。好不好？”
  孟棠从小也是家里娇养着长大的。反正从小到大，但凡她这样撒娇的时候，没有一个长辈能拒绝她。
  不过这一招对慕华晖有没有效，孟棠心里其实挺没底的。